风湿性二尖瓣狭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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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5/5 23:33:00
看了电影《你好,李焕英》,眼泪哗哗的。这一哭,忍不住给我妈李大英拨电话。电话那头已是睡意朦胧:“咋啦妞,有事?”“没事,就是看看你干啥呢。”“没事声音带着哭腔,都这个点儿了,不是跟女婿生气了吧?咋,他欺负咱了?”妈的声音一下子高起来。我赶紧解释:“我的声音是刚看电影了,掉泪了。我俩好好的生啥气,生气也不至于找你告状吧。”“大过年的你看啥电影,哭成这样,半夜来吓恁娘,我下午跟你姨她们打牌了,困了,早就躺下了。你也睡吧!”我挂了电话,没告诉妈妈李大英我看的电影演了一对母女,那个妈妈叫李焕英,跟她名字差一个字。我妈李大英64岁,性格直爽,干活麻利,大嗓门,从我记事起就是短发,身体逐年发胖,可妈说自己年轻时也就90来斤,长脖细线,梳长长的麻花辫子。好吧,谁年轻时还不是个漂亮姑娘。六七十年代的闺蜜照(右边李大英)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,大多经历过苦日子。姥姥的八个子女里,妈排行老大,从小辍学,弟弟妹妹一个个抱大,又开始到生产队挣工分,白天种庄稼、收粮食、筛沙子、拉石头,重劳力活儿干了个遍,夜里挑灯熬油纺线织布,总是大年三十夜里还赶着给弟弟妹妹们缝扣子、上鞋底。后来日子稍为宽裕,弟弟妹妹们初中高中大学各个都有学历,唯独妈是文盲。我曾问妈可有怨言?“咋没有,一直觉得你姥姥偏心,小时候也想去上学,你姥姥不让,说去上学回家就不让吃饭。因为看不好孩子,我没少挨打。有一回跟你姥姥生气,不吃不喝绝食了好几天。你姥爷吓唬我,说不想活就勒算了,我马上去给他递的绳子。”“可后来自己当了娘,才知道养孩子太不容易了,回头想想你姥姥养了八个,在那年月是有多难,顾得住吃喝就不错了,咋能哪个都对得住呢?”年爸妈结婚,一开始日子很是拮据,跟奶奶分家时仅分得半篮子玉米,妈说没吃的只能找亲戚借粮食。幸而80年代初农村开始分责任田,不用再为粮食发愁,再加上父亲教学微薄的工资,日子渐渐好起来。接下来的时光我已记事,妈妈是邻里公认的能干,忙完庄稼忙种菜、养好孩子侍弄鸡鸭,多少活儿都不在话下,小时候的我穿妈妈做的衣服,娃娃领配绣的花,那骄傲劲儿不输如今穿名牌的孩子们。妈妈天性是开朗的,爱唱爱笑,总跟我说文化大革命那会儿搞宣传,自己能唱会跳是村里的文艺骨干。我怀疑这有夸大的成分,不认字能背几句语录记几句台词?不过我十来岁时,家里买电视置电扇还真是妈妈一直撺掇爸爸,啥潮流都不拉下,甚至还买了录音机放流行歌,大字不识的李大英张口就唱,没一句不会的。妈也爱美,胡同里第一个穿黑蓝色百褶裙。为了烫头,李大英到县城理发馆坐半天,回村时已是傍晚,我看着满头卷的妈妈有点吃惊,邻家的大姨大婶也带着小孩跑过来看稀罕,这些散碎的记忆如影像般储存在我脑海里,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。用妈自己的话说,自己年轻时也时兴过。可是幸福从来短暂,三十多岁,父亲被诊断为心脏二尖瓣狭窄,以三十年前的条件,这个家既无力承担一万多元的手术费用,也不敢面对当时心脏手术百分之几的死亡率。错过治疗的父亲身体日渐衰弱,走路骑车都会乏力,记不清多少回,妈炒好菜等父亲回家下面,总爱在村西头的大路上往东张望,看到放学的老师和孩子们一个个往家赶,独不见父亲,就想往前迎迎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东头的学校,父亲坐在办公室里,无奈的笑:“今天事多,胸口一直闷气,想歇会儿再回。”妈不说话,推起自行车载爸回家。这样维持了几年,妈承担了家里家外所有重活,却也挡不住父亲病情的加重,94年,父亲离开了我们,那一年,妈37,我13,弟10岁。和父亲最后一张合影到底是年少懵懂,我只记得自己好想念父亲,母亲是如何熬过那段凄凉心痛的日子,我竟茫然不知。多年以后,我活到父母当年的年纪,才想起来妈有一两年都不咋出门,家里电视录音机所有带响的东西通通不让开,一丁点儿噪音都让妈心烦,对我和弟也没了耐心,动不动向我吵嚷让我害怕。心里涌起迟到的心疼:没了爸爸,我和弟还有妈妈可以依靠,而妈妈的痛苦,只有自己扛。家庭的变故也让我敏感心烦,初中成绩并不好,却想复读再考一次高中。邻里大妈们诚意劝妈“日子不宽裕就算了吧,毕竟是女孩子,上了学也不一定能顶事,不上学还能多帮你料理家。”九十年代的农村,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很普遍,这想法符合多数人的逻辑。“可是她想上学,就让她试试吧。一共就俩孩子,哪个我也不想委屈了。”为这朴素豁达的思想,我得以完成学业。虽然我至今没啥本事,也没给家里多少回报,但我能上学工作,多少见识了一些外面的世界,我一直感激妈妈的坚持。家里收入不多,上学的开支成了沉重的负担。二十来岁,是我记忆里最艰难的日子,弟弟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,妈妈守着几亩地度日。每年秋收,妈妈收完自家粮食就去给地多的人家掰玉米挣钱,没活干就去附近农场遛玉米花生,也会趁机在还没收割过的地块儿里顺些粮食。为了省钱,妈妈李大英吃过晚饭去胡同口跟人闲喷儿,困了直接回家睡觉,不看电视不开电灯,一个月只费两度电。我和弟的衣服也大多是亲戚给的,除了吃饭和学费,我几乎不敢张口跟妈要钱。今年读蔡仲达的《皮囊》,写到母亲为了盖房子过着吃土喝风的日子,我知道,真的是有这样的日子的。妈妈把过穷日子的智慧发挥到极致,却从未让我为学费作难,还能张罗着给弟弟结婚,我感激妈妈的付出,也佩服妈妈在贫困日子里的坚韧。即便日子艰难,妈也还是恢复了开朗乐观的天性,跟街坊处得开心热闹,连小孩也爱和妈说笑。那些年我和弟弟上学打工在外,妈妈一人在家,闲了就找邻居闲聊打牌,回到家自己跟自己唠话。春节临近,眼看着别人家外出的人一个个回来了,大大咧咧的李大英没控制住,当着邻居面儿就哭出了声,等我放假回家,街坊们笑着讲给我,妈也跟着笑自己:“我哪有恁想你,想我儿子才是真的!”妈是真的想儿子了,可偏偏弟弟年二十六了还没回,妈又开始嘟囔:龟孙哩这会儿都不到,走也该走回家了。说着又拿出给弟织了一半的毛裤,催我跟她一起织,于是我和妈一人织着一条毛裤腿,聊着弟弟小时候如何调皮的老故事直到深夜……弟弟回来了又走,我开学了又放假;我毕业、考工作,恋爱结婚,步履匆匆,弟弟也忙着挣钱,娶妻生子……日子一天天好起来,妈妈李大英也一天天变老。这中间妈又找了老伴,对方善良宽容,由着妈妈强势、唠叨,日子比较舒心。姥爷姥姥和八个子女(二排左一李大英)时间冲淡了生活的伤痛,我们终于可以笑着聊以前的苦,包括爸爸在时的一些往事。可妈妈依然节俭到不尽人情,把攒钱作为第一要事,对自己减省到刻薄,嫌我浪费,嫌弟弟挣钱不多,弟媳买了新衣服也忍不住嘟囔几句……傅首尔在《奇葩说》里聊到给穷怕了的妈妈建立正常健康的消费观有多难,我深有体会。前年陪妈妈逛街,才五六百的大衣,妈在镜子前试穿了半天,还是脱下来,挑剔地说颜色不正。我明白她是嫌贵,坚持掏钱买了下来,想让她开心,哪知夜里十一点妈给我打“妞,妈一想到花了六百块买件大衣就难受,花你的钱也不行,咋也睡不着,我咋买了新衣服还不觉得高兴呢,光觉着心疼!”我嘴里嚷嚷着“真是小心眼,该睡睡,折腾啥”,内心早忍不住心酸泛滥。记得一个夏天的傍晚,我坐院子里陪妈聊天,看我和弟的孩子们满院乱跑,妈妈李大英说“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满足过,只是照镜子时有点泄气,不知道啥时变得恁老,这好时光还有几天?”。听得很不忍,好想叫停时间,为妈妈拽回一缕光阴……可我不敢过于贪心,时间虽快,幸而您还健康,还是我和弟的主心骨,我才能以轻松的心态写出曾经惨淡的日子。上天让我有机会陪您变老,我已十万分知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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